【超懿24节气/立春】春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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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傍晚的天空是一片诡谲的紫红，从任何角度看去，都是满眼灯光。司马懿伫立在车站人流中，透过玻璃看着夜幕吞噬了最后的日光，心中非常复杂，一边的马超却是非常兴奋，悄悄伸手握住了司马懿有些发凉的指尖。“老师，”司马懿听见马超在小声喊自己，便将在落在日暮的红霞中的眼神收回来望向他，“马上就要过安检了，把身份证拿出来吧！”
车窗外面的情景开始极其缓慢地变幻着，仿佛落日之际的海平面，颜色诡丽的潮水一点点攀上车窗，淹没车顶。车厢里，男人，女人，私语，笑谈，每一句话都是一道浪，司马懿被来回穿流的声音无情地拍到窗边，像一条搁浅的鱼。他坐在车厢内，看着四周形形色色的人，有种失真的恍惚感。当天中午他还在自己家里大扫除，准备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一个人等待春节的到来，马超突然打来电话，说自己已经订好了去往南方某个城市的火车票，而且是提前一个月订的。从那时开始，司马懿便有了自己在做梦的感觉，无关任何惊喜或惊恐，仅是这一切对于他平淡已久的人生来说有些过于意外和戏剧性。他拿着扫把靠在沙发上了许久，这时马超来敲他家的门，说帮他收拾东西，等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时，自己已经身处火车站翻涌的人潮中了。他抬起头，想要寻找那只把自己从家里拎到车站甩下的手，视线所及，只有正在缓缓融化的钢铁穹顶，好像一滩躺在夏天井盖上的冰淇淋，滴落发烫的铁水。除了司马懿，来来往往的旅客没人注意到头顶洒落的铁雨，没人注意到这片天空摇摇将倾。
“……马孟起。”司马懿将头靠在车窗上，斜眼注视着外面五光十色的景象，他的余光瞥到马超看向了自己，目不转睛地说道：“你在想什么呢？”马超笑着回答道：“我从见到老师的第一眼，就在想和老师私奔了。”“……”司马懿觉得这个回答又准确又模糊，就像自己问出的问题一样，不过他也并不是很关心马超此刻或是一直以来的想法，他闭上眼睛，动车的车厢内并不安静，小孩刺耳的尖叫声夹杂在泡面的气味里，一直冲向脑髓，但即便是这样的环境，仍是止不住他浑身的倦意，马超伸手把他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，他也没有睁开眼睛，“睡吧，老师。”他听见马超的声音从紧贴着的身体内部传来，尔后周遭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而朦胧了。
他的梦并不愉快，苦涩的陈年旧事重新涌进他的脑中，尖叫着，喧哗着，爆炸着。他像是又接到了那个电话，冷冰冰地宣告着父母的死讯。他听见亲戚们的冷笑声，在一个冬天的夜晚搬离了曾经的住宅，来到一片灰扑扑的居民区。贫民窟的小孩在地上打闹，溅脏了他进入校门时要检查的白衬衫。晚上他在冰冷的水中搓洗着衣服，双手冻得发麻，连痛感都模糊不清了。他开始在没有热水供应的深冬频繁洗澡，如同一跃入冰湖，用那块旧海绵反复揉搓手臂和双腿，刮下苍白的鳞——这些鳞在他睡觉的时候肆意生长，刺破皮肤，宛然翕张，在他走路的时候发出沉重的摩擦声。
【此处省略】
“当这样的无可奈何，春风沉醉的晚上，我每要在各处乱走，走到天将明的时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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